我所知道关于 GFW 的故事

2022-11-06

前言

众所周知, 中国有一堵著名的互联网防火墙, 被称为Great Fire Wall, 简称“墙”, “GFW”, 这堵防火墙将 14 亿中国人民与外界隔开, 将特定网站或服务阻断。其作用是监控所有经过中国国家数据跨境安全网关的通讯, 以干扰、阻断、屏蔽中国政府认为不符合其法律要求的传输内容。
我不想在此处讨论太多 “墙” 的弊利, 毕竟一方面“墙”的存在使得国内信息产业得以发展壮大, 另一方面也封锁了外来信息等咨询, 互有利弊, 因此本文只打算简单介绍我了解到的 GFW 前世今生 以及记录那些年试图破墙的尝试者的故事。

正文

先来看下 宪法基本法第四十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的保护。除因国家安全或者追查刑事犯罪的需要,由公安机关或者检察机关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对通信进行检查外,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犯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
不知道这条法令是否被认真执行呢? 因为事实上, 全中国人都默许了我们背后存在一个“墙”, 似乎没有人去追究背后的原因,甚至在公共场合讨论它也是不允许的,更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这堵墙的存在,所以这条法律是否被执行,我想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既然讲到 GFW, 那么有必要了解它是如何诞生的,详细内容可以参考“GFW”的前世今生, 一部“GFW”之父方滨兴的发家史, 简单来讲,就是 GFW 正式面世是在 2005 年, 其主导者为后来被委任的北京邮电大学校长 - ‘’方滨兴“ , 也被称为“防火墙之父” ,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如下:
  • 1999 年 4 月 25 日,上万名法轮功练习者围攻中南海。
  • 2007 年 12 月,方滨兴担任北京邮电大学校长(至 2013 年 6 月)
  • 2011 年 5 月,防火长城建构者方滨兴到武汉大学演讲,遭一名该校学生扔鞋、砸蛋抗议, 无数网民骂方滨兴是“政府走狗”、“网民公敌”, 方滨兴认为那是“自己为国家作出的牺牲”
  • 2013 年 6 月,方滨兴称因身体原因,不再连任北邮校长职务, 网友称 “愿病魔早日战胜方校长”
  • 2015 年 8 月 25 日, GitHub(全球程序员必用的网站之一)遭到了来自中国大陆的 DDoS 攻击,此前中共政府曾要求 Github 移除两个反对网络审查的项目但没有被接受
  • 2016 年 4 月 3 日,方滨兴以杰出校友身份,回到其母校哈尔滨工业大学做题为《定义网络空间安全》的报告。报告中,他试图以南韩政府也架设网络防火墙来论证中国架设网络防火墙的必要性。但由于论证其观点的南韩网页被防火墙阻挡,无法访问,方滨兴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接 VPN 绕过大陆的防火长城继续演讲。但连接 VPN 后,1 分钟之内便断线 2 次,只得在百度搜寻 Google 页面的截图。由于场面尴尬,报告结束后没有安排任何提问环节

对抗 GFW 的勇士们

总有人对高墙心存不满,想去看看世界真实的样子,作为从事互联网行业的人员,无非是比普通网民多了一点点手段,有能力在高墙之上钻出一两个洞,一窥外面的世界。但即便如此, 肉食者依然不会放过他们。

GoAgent - plusLu

GoAgent 是使用跨平台语言 Python 开发、基于 GPL 自由软件协议的代理软件。它利用 Google App Engine(GAE)的服务器充當代理。该软件在中国大陆被廣泛用于突破大陆官方建立的防火长城(GFW),以瀏覽被封鎖的內容
  • 2014 年 11 月, GoAgent 的开发者 Phus Lu 担忧人生安全发表”自保”安全声明
@phuslu:声明: 本人 Phus Lu, 南京大学 2010 年毕业,目前在南京从事 IT 工作。在 2011 年业余开发 GoAgent 四年以来,从未在 GoAgent 获得直接或间接的经济利益,也未接受过任何境外和境内组织的捐助;从未提供基于 GoAgent 的公共服务和政治看法。 @phuslu:之所以发这条声明,是因为看到 @onionhacker 貌似被抓。虽然我觉他的确不厚道,但是罪不至此,所以以防万一,我先发一个声明表白一下自己。 @phuslu

shadowsocks - clowwindy

ss(shadowsocks) 作者是 clowwindy,他自己为了翻墙写了 shadowsocks, 并在 自用一年很后在 V2EX 分享, 他觉得这个东西非常好用,速度快,而且不会被封锁,他就把源码共享在了 github 上,然后就火了,但是后来被请去喝茶,删了代码(实际移到别的分支),并且保证不再参与维护更新。
  • 2012 年 4 月 20 日, clowwindy 将 shadowsocks 开源,他打开了通往自由世界的大门, 让无数人拿到这把通往自由世界的大门的钥匙
  • V2EX 用户@clowwindy (本名祝博韬) 分享了一个自己自用一年多的翻墙工具:Shadowsocks,简称 SS, 并自用一年多后分享到 V2EX 上, 由于这个协议非常高效,而且使用 json 作为配置文件,配置起来非常方便,迅速赢得了很多用户,并在  v2ex 上有了一个专属的节点

gfw_clowwindy

  • 2015 年 8 月 20 日晚, 知名开源翻墙项目 shadowsocks 的作者 @clowwindy 遭到喝茶待遇
    • @clowwindy 把他所维护的几个 shadowsocks 实现的代码仓库内的 Issue 面板全部关闭,所有帮助信息全部删除,所有的描述都改成了 Something happened。另外,他还清空了该组织的 membership,或者将所有成员全部转入隐私状态,不对外公开。
    • 访问 V2EX shadowsocks 节点跳转到首页, 根据 V2EX站长@livid 的发言来看, shadowsocks 节点并非被移除而是对注册时间少于 1000 天的用户隐藏了
    • 创始人  Livid曾说v2ex一开始就想  以自我审查来避免官方审查
    • clowwindy被请喝茶后,要求删了 shadowsocks 这个项目,然后 clowwindynew了一个 rmbranch,看起来 repo里一个文件都没有了,但是切换到 master branch代码还是都在的。(如果是内行这种小动作恐怕还会第二次请喝茶。

gfw_clowwindy

  • 2015 年 8 月 21 日晚, shadowsocksR 作者 @breakwa11 表示会继续开发新版本, @clowwindy 对其致谢
  • @clowwindy 同时开启了 twitter 的隐私保护,除先前关注者外无法查看动态
  • 2015 年 8 月 22 日, clowwindy 删除源码并删除 Twitter 动态, 宣布后续不会继续开发 ss

gfw_clowwindy

shadowsocksr — breakwa11

shadowsocksr 简称 ssr , 是 ss 的改进版本,ssr (shadowsocket-rocket) 看做是对 ss(shadowsocket) 的继承和发展, SSR 原是 SS 的一个分支 由 breakwa11 - 破娃 主导
brakwa11 寓意 break wall , 打破防火墙
  • 2015 年, breakwa11 与 @clowwindy 争执,破娃发起了 ss 不安全论, 而且还提交了攻击代码
    • 破娃起初使用 “misakamm” 的身份发布了 Shadowsocks-R ,并在获得一定用户后更换身份为 “breakwa11” 进行开发
    • 初期 SSR 并未遵守 GPL 开源协议 , 因此遭到 SS 作者 和许多开发者抵制
    • 喝茶事件后, breakwa11 与 clowwindy 和解, 并继承 SS 的意志
    • SSR 随后全面开源, 破娃遭遇人肉攻击
    • shadowsocks-rss 主页已删除、SSR 群组已解散、github 项目及相关 gist 已删除
    • 2015 年 7 月 19 日,breakwa11 在 Telegram 频道 ShadowsocksR news 里转发了深圳市启用 SS 协议检测结果,被大量用户转发,引发恐慌
    • 7 月 27 日,breakwa11 遭到自称 "ESU.TV" 的不明身份人士人身攻击,对方宣称如果不停止开发并阻止用户讨论此事件将发布更多包含个人隐私的资料,随后 breakwa11 表示遭到对方人肉搜索并公开的个人资料属于完全无关人士,是自己当时随便填写的信息,为了防止对方继续伤害无关人士,breakwa11 删除 GitHub 上的所有代码、解散相关交流群组,停止 ShadowsocksR 项目。
    • 破娃酱的真实身份很难被知道,这个人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也懂得技术规避
  • ShadowsocksR 停止更新后和遭遇人肉时间后破娃发言:
    • 这次的人肉事件,让我严重怀疑我自己做 SSR 是不是对的,首先不管资料对不对,从行为上看,就是有人希望我死,希望这个项目死,恨一个人能恨到如此程度。我知道我很做作,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最近公开 SS 可被检测的问题,更是让很多人义愤填膺,非要干掉我不可。尽管从我的角度看,我只是希望通过引起关注然后促进 SS 那边进行修改,这并不是希望 SS 死掉的意思,我每次提出的问题之后不是都得到了改进了吗,包括 OTA 和 AEAD,AEAD 我也是有参与设计的,你们可以问 Syrone Wong,以及 NoisyFox 证实,而且 ss-windows 有一部分也是我参与修改的。但如今,人肉的资料我也稍微看了一下,真是太令人心寒,连对方的支付宝流水都拉出来了,这样真的好吗?我并不希望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而害了另一个人。我期望和那些反对我的人来一笔交易,我可以以停止开发 SSR 作为交换,删除项目及相关的东西,以后不再出现,SSR 群从此解散,账号注销,删除代码。对于我来说,这个项目不过是我用来证实自己的想法的一个东西,可有可无,制作也只是兴趣,扔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反正替代品非常多,根本就不缺我这一个。你们老说我圈粉,你们真想太多了,真没这个必要。如果可以以这个换取另一人免受网络暴力,我也觉得这是值得的。相反的,如果人肉的结果仍然公开了,那就是我的行为已经救不了了,那我就可以继续开发 SSR。不过也不会太久,估计最多只多坚持一年到我毕业之前。谢谢这两年来大家的支持,这次应该是真正的和大家再见,看结果吧,今天晚上 12 点以 SSR 群解散作为标志,如果解散了那就正式和大家说一声再见

遭遇喝茶待遇的开发者们

| 时间 | 翻墙技术/服务 | 当事人 | 遭遇 | 结果 | | ------- | -------------- | ---------------- | -------------- | -------------- | | 2014.11 | 枫叶香蕉/麒麟 | 许东 | 刑拘:寻衅滋事 | 取保候审 | | 2015.01 | fqrouter | 秦的路由器 | 压力 | 项目关闭 | | 2015.07 | Gogant | Phus Lu | 喝茶 | 项目关闭 | | 2015.08 | 曲径/getqujing | 压力 | 站点关闭 | | 2015.08 | VPNSO | cosbeta | 喝茶 | 服务关闭 | | 2015.08 | shadowsocks | clowwindy | 喝茶 | 退出项目 | | 2017.07 | shadowsocksR | breakwa11 | 被人肉 | 退出项目 | | 2019.05 | 一键翻墙项脚本 | 秋水逸冰 | 压力 | 停止工作 | | 2019.09 | V2ray | Vicroriz Raymond | 失联 | 维护者另起项目 |

参考链接